在商丘市虞城县蜗牛小镇的木叶画博物馆里，银杏叶、木兰叶、菩提叶、杨树叶、铜钱草……只见张张叶片化为画纸，丹青妙手赋予灵气，方寸之间凝聚着高山流水、京剧脸谱、花卉花鸟、山林野趣，更有王亥、花木兰、李白等人物主题系列动辄数十幅上百幅，重现历史文化中的生动一面。
一枚银币大的铜钱草叶片上，粉色的荷花刚刚探出水面；手掌大的木兰树叶上，幼年的花木兰正端坐在旧时豫东农村常见的织机前学习纺织；镂空至仅余叶脉的菩提树叶上，彩绘菩萨空灵庄严……观看这些作品，能深切感受到大自然的天工和创作者的技艺巧妙结合，化腐朽为神奇，使得一枚枚小小的叶片得到升华，凝聚成一个个鲜活的艺术生命。
传承：四代人的木叶画
利用树叶进行书法、绘画等艺术创作，最早可以追溯到西周“桐叶封弟”的典故。在稍后的唐代，诗人柳宗元就有“闲持贝叶书，步出东斋读”的诗句，书法家怀素、郑虔都曾留下以树叶代纸练字的美谈。
“传统的木叶画工艺非常复杂，精选后的树叶要经过揉制、捶压、浸泡、研磨、风干等多道工序，然后再进行绘画、固色等，两三个月时间才能制成可观赏和收藏的木叶画作品。”2023年9月17日，木叶画博物馆馆长、商丘“非遗”木叶画第四代传人赵红霞向记者介绍木叶画的制作工艺。
赵红霞正在进行创作 贾晶晶 摄
虞城县木叶画创始人赵玉连，祖籍山东，后迁到河南省商丘市虞城县，自幼爱好书画，又与清末著名诗人、书画家褚纪雯先生同为虞城县人，有幸得先生的指点，书画水平大进，为乡邻绘制建筑、家具等花鸟人兽图，在乡里颇有声誉。
第二代传人赵孝明成长在乡村，惜落叶之飘零，创“木叶画”，馈赠亲友、乡邻得之，皆以为宝。第三代传人赵爱民受家庭熏陶，更对木叶画情有独钟，从部队退役后专心创作木叶画，积累了丰富的艺术经验。
作为木叶画的第四代传人，赵红霞受家庭熏陶，自幼工于绘画，并通过进修不断提高绘画技艺，决定尝试把不同的现代画法和审美趣味融入木叶画创作中，把木叶画进一步发扬光大。
“我父亲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木匠，那时候都是用实木打制家具，经常会遗留下来一些边角料，他就创作一些花鸟、山水作品作为摆件或装饰，并把木叶画元素运用到家具上，非常与众不同。”赵红霞颇为自豪地说。
受父辈的影响，赵红霞从小就喜欢画画，可以说是无师自通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。“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就有邻居经常来找我，请我帮家里的老人画肖像。以前农村文化非常匮乏，很多老人可能一辈子只有那么一幅画像。每当街坊四邻拿到画像非常满意，说我画得好、画得像时，我都非常开心，感受到自身技艺的一种价值。”赵红霞笑着说。
略微懂得一些工艺美术的都了解，人像画的创作难于山水花鸟。除了形似，更要画出人物气韵。这些，在赵红霞创作的《李白游梁园》《木兰从军》《雷锋》《刘胡兰》等系列中，可以看出其功力。
创新：传统技艺焕发新活力
银杏、榆树、杨树、桐树、栾树、白蜡树等，这些豫东地区随处可见的树木都可以用于创作木叶画，但在木叶画博物馆，出现频率最高的还是木兰树的叶片。
在木叶画博物馆中，摆放着赵红霞正在创作的《花木兰》系列组画，主要讲述年幼的花木兰在乡村的一系列生活图景，纺织、骑马、嬉戏等。这不是赵红霞第一次创作《花木兰》系列组画，这次她选用的画材是经过处理的木兰叶片。
“‘木兰叶上画木兰’，是我暂时给这幅画定下的名字。木兰叶作为一种绿化乔木在商丘随处可见，叶片宽厚，形状优美，又以‘木兰’为名，我觉得非常适合作为花木兰组画的叶材。”赵红霞说。作为虞城人，她对花木兰和木兰树有种天然的感情。
晾晒过的木兰叶呈浅褐色，具有独特的叶脉纹理和天然的起伏，在这种“画纸”上创作，无疑非常考验功底。“我自小生活在乡村，花木兰又是我们虞城的历史文化名人，展现木兰从军的绘画作品很多，我这次想着力展现的是木兰自襁褓中起的乡村生活，也是借此表达我们对儿时农村生活的一种怀念，算是一种怀旧和回不去的乡愁吧。”赵红霞说。
除了晒干叶片外，赵红霞还用家传技法对木兰叶进行处理，仅仅保留薄如蝉翼的叶脉，再在这种轻薄、柔韧的叶脉上进行绘画、印刷等加工创作。
木叶画《丰收喜悦》 贾晶晶 摄
一片再普通不过的落叶，赵红霞用创意和想象力赋予它二次生命。“在我们木叶画创作者眼中，一片落叶、一根砍掉的树干都有其用处，我经常把外人眼中的‘垃圾’‘烧火料’捡回家中，通过构思和绘画，把它们变成工艺品。”赵红霞说。
“为一片树叶而来，带一幅木叶画而归”是赵红霞在木叶画博物馆开展的一项活动。游客拿叶片过来，可以加工成木叶画并带走。更有外地朋友“千里送树叶”，把对自己具有独特意义的树叶送来制作成叶画。“菩提树叶代表着智慧和慈悲，竹在传统文化中是高风亮节的君子之风，而红枫叶有着‘霜叶红于二月花’的坚毅……”面对着展示柜里各种叶材创作的作品，赵红霞侃侃而谈，“有句话说‘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’，可以说每件作品都是独一无二的。创作的时候要根据叶子的不同脉络、颜色、质地进行构思，以达到人工和自然的协调统一。”
为了提高木叶画创作水平，她不断学习提升，山水、人物、花鸟等均有涉猎。在创作内容上，既有传统历史故事、民间传说等，同时她还向红色经典、革命故事、英模人物等进行开拓，让木叶画更加丰富多彩。
文创：唤起乡愁记住商丘
近年来，随着文旅融合发展，文化创意产品也需要推陈出新，不断迎合当下年轻人的消费喜好。
叶画书签、木片画摆件、装饰画、针线盒等，赵红霞围绕文旅文创开动脑筋，开发了一系列产品。
2023年7月，虞城县的非遗产品走上了人民日报社的推介展台，丰富而独具特色的土特产品及非遗技艺受到了报社员工的热烈欢迎。展示期间，人民日报社社长庹震等领导到展位视察，并详细询问了有关产品的生产销售和非遗技艺的传承情况。在赵红霞的摊位前，他久久驻足，对木叶画摆件、木质针线盒、木叶画书签等文创产品连连称赞。
“当时庹震社长对我带去的文创产品作了一番点评，大意是能够唤起乡愁和对家乡、亲人的温情，他还特意询问这些产品能不能大批量生产。”提起这段经历，赵红霞的兴奋溢于言表。“乡愁”二字也进一步启发了赵红霞，长期以来，她的作品中豫东乡村元素是出现最多的，农家的青瓦房、阳光下的金色麦田、老一辈人纺线用的织机、篱笆下的小花……看似朴素寻常，却能勾起观赏者对记忆中老家生活的回忆和眷恋。赵红霞说：“我的产品能勾起乡愁，这是之前虽然朦朦胧胧但又没有明确的，我觉得产品设计的内核更加明晰，这两个字进一步为文创产品的设计、开发指明了方向。”
李白主题系列木片画 贾晶晶 摄
中华文明泱泱几千载，在豫东商丘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积淀。“王亥经商”“木兰从军”“李白游梁园”“睢阳忠烈”等历史文化故事也让赵红霞从中汲取了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。
近年来，随着“非遗热”兴起，赵红霞带着她的木叶画到处参展。第九届中国·商丘国际华商节举行在即，赵红霞正在围绕中国·商丘国际华商节献礼创作《华商始祖王亥》系列作品。“商丘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是我们手艺人深入挖掘的宝库，将非遗技艺和地方文化进行融合，这条路子我相信会越走越宽！”采访的最后，赵红霞信心满满地表示。（记者：司鹤欣）（来源：京九晚报）